三水弱

该死之人拿什么苟且

魏候斯第一次出现轻生的念头是在他13岁那年。

   “到了30岁,我就自杀吧”他暗暗想着,至于为什么会突然窜出这个想法,其理由很幼稚——感觉活到30岁就足够了。

  可不是嘛?在他看来30岁似乎是个分界线,向前推是年轻而美好,朝后看好像就剩压力与衰老了。不过要想魏侯斯对于生与死啊有什么深刻的理解,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真的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活到30岁,把人生中最无所畏惧的日子过了就差不多了,他不想活那么长,他怕把日子活腻了就不好玩了。

  虽然这想法很熊孩,但魏侯斯到并不熊孩,他就是属于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应付作业,安安静静神游课堂的孩子。老师家长不太操心他,要是真犯了错误,就开启口遁模式教育一顿就完事了。魏侯斯不喜欢顶嘴,他深知顶一句换十句的道理。总而言之,小学6年就这样“咻咻咻”地过去了,时间过得这么快,魏侯斯自己也有点懵,不过离30岁还有段距离,倒也不用慌。

  再过几天,魏候斯就要去参加初一军训,他马上就要荣誉升级成为一名初中生,可以永远地摆脱玩家口中的“小学生”的称号了,从此以后他也可以一边打着王者一边喷自己匹配到的猪队友:我去!小学生吧,就知道送人头,坑*!想想就觉得神清气爽。

  “侯斯,吃饭了~”似乎妈妈们叫孩子吃饭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中国的母亲们大多不会经常吧“我爱你”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她们每天都在说“我爱你”。

  满桌佳肴,色香俱全,侯斯的妈妈姓黄,名琪。她是美院版画系的教授,大学教授其实比高中老师要轻松很多很多,时间也宽松不少,所以黄琪就喜欢花些心思放在做饭上来。这不,粉蒸肉啊,蚂蚁上树啊,爆椒茄子啊,酸辣土豆丝啊,每道菜都无比精致,不仅颜色好看,闻着也是香入骨髓。“来,快尝尝我做的粉蒸肉!”黄琪把一块肉夹给魏侯斯,微笑地看着他,等待着儿子对菜的称赞。

  “嗯~巨好吃!”魏侯斯赞不绝口,作为一只肉食动物,每餐必不可少的就是肉。黄琪眼看儿子就要去军训了,得有一周的时间在外吃苦,心疼是必不可少的,想着怎么找也得给儿子做几餐好吃的吧,于是这几天又是红烧肉又是小炒牛肉的,前几天还特意煎了个羊排,配上自制的黑胡椒酱给魏侯斯吃。这么宠着自个家的“小皇帝”,要是知道他那30岁自杀计划,黄琪一口老血都能喷到宇宙去,成为一条媲美银河的血河了。

  吃饱喝足后,魏侯斯开始了他一日既往的夜晚生活:看电视,玩游戏,洗澡,上床,看书一条龙服务。“啪”一声,魏侯斯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笼子捕到的小鸟,捕鸟笼从天而降,整个世界就突然黑了。“要睡觉了侯斯”一阵男声从门口传来,原来是魏正群把灯关了。这个身材高大、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的男人想都不用想,就是魏侯斯他老爹,他是启顺集团的CEO,反正只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大佬罢了。

  魏侯斯的眼睛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他感觉自己瞎了。还蛮好玩的嘛,他想。这种沉溺在黑暗中的感觉很有意思,像被黑洞吸了进去。不过也就几秒的功夫,魏侯斯的视野就渐渐亮了起来,可以隐隐地看到天花板,书柜和墙了。

  躺在床上发了一阵子呆,魏侯斯的眼皮越来越沉。

  “哒、哒、哒……”秒针的声音总是会在夜晚变得异常清脆。魏侯斯慢慢地闭上了眼。

终于,军训的日子来临了。魏侯斯要先到学校集合报道,黄琪开车送他过去,全过程不停地在表达自己的担忧和关切,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魏侯斯离开了家会出岔子。

  黄琪把儿子送到了班级,将手中的行李箱拉杆递给了他,张口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魏侯斯给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拜拜!”说着,就脚下生风般地溜进了班里。

  首先迎接他的是一个体型微胖,长长的黑色秀发微端往里卷的女人,看起来蛮年轻的,似乎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你好,欢迎你啊,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微胖女人俯下身子,露出甜甜的微笑,她的声音极其甜美且不腻人,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魏侯斯大概知道这个无比温柔的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老师了,她友善的态度让魏侯斯本来因为刚来到新班级而有些紧张的心逐渐缓和了些,“我叫魏侯斯。”他答道。

  这个微胖的女人将魏侯斯带到了第三排的位置上,说:“你就坐在这里,好吗?”

  魏侯斯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到达了班级,原本安静空荡的教室也变得吵闹起来,魏侯斯一直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盯着门口看,进来一个胖的,有又进来一个瘦的,来了个个儿高的,又来了个个儿矮的。但不管孩子们怎么认生甚至是胆怯,这个温柔的女人都会很有耐心地和他们打招呼,带他们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这时有一个畏缩的身影引起了魏侯斯的注意,那是一个很瘦小的男孩儿,远看去就觉着白净,他侧躲在门后面,犹豫着不敢进来。老师走过去,手搭在小男孩儿的肩上,微笑着坐做了自我介绍并询问了他的姓名,但男孩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魏侯斯理他有些距离,所以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男孩子发育得普遍偏晚,初中基本上都还是小毛猴,和同龄的女生比不得,而这个瘦小的孩子即便是在同龄的男孩子中也显得不高,老师便理所当然的将他安排在了第一排。他似乎真得很害羞,头一直微微低着,眼神牢牢地抓着地板不放。

  哇,眼睫毛好长啊!魏侯斯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孩子,心里默默地感叹着。又白,睫毛又长,又瘦又小的,跟个女孩子一样!魏侯斯莫名地开始替这个孩子担忧了,他总觉得这孩子搞不好会被欺负。

  “老师在吗老师?”一声尖锐的女人的声音打断了魏侯斯的心理活动,他朝着声源望去,只见像竹签一样的女人杵在门口,她打扮得珠光宝气,一派贵妇作风。在她身旁是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脸上带着点儿婴儿肥,有点黑,总之,不是太好看。女孩一直往教室里打量着,突然目光锁定住了一个地方,一直盯着看。

您好!”老师连忙走过去,对着那位贵妇笑着说到。那位贵妇将身边的小女孩推向她,说,“老师你好,这是我的女儿,她以后就拜托你了!”魏侯斯很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命令人似的。

  那位贵妇走了以后,老师先是照例问她的名字,女孩用洪亮的嗓门告诉了全班同学她叫许倩倩。“好的倩倩,那么你就坐到……”

 

  “老师我可以自己选位置吗?”还没等老师说完,许倩倩便迫不及待地问到。

  “嗯?”老师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许倩倩已经走到了之前那个瘦小的男孩的座位旁,说:“我能坐这吗?这里没人的!”

  魏侯斯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天呀,刚才就还在担心这男孩会不会被欺负,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这个许倩倩看起来好凶,估计就是个暴力女……

  老师有些为难的看着许倩倩,因为她长得并不矮,坐在第一排肯定会挡住后面同学的视线,但是此时此刻又不太好拒绝她,毕竟第一次碰面,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坐吧倩倩”老师想着先让她这么坐着,反正军训回来以后还可以继续调整座位。

  魏侯斯怜悯地看着这个受到了惊吓的男孩,为他感到悲哀。

  时间一点点过去,教室渐渐被填满,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没来了。老师看起来有些焦虑,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魏侯斯的同桌是一个长相清秀,带着眼镜的男孩,名字很古怪,好像是叫什么楚言相……魏侯斯打量着他,猜测这人可能是个学霸,长得就文质彬彬的,身上带有一种奇怪的气质,魏侯斯说不来这种感觉,反正就是——长得一点儿也不凶但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外表温文尔雅却让人觉得寒气透骨,想说他冷酷吧但他却非常友善有教养。魏侯斯语文水平有限,无法精准的描述出这个感觉,可能很多年之后他才能想出“气质清冷”这个词儿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一束试探的目光,这个男孩子转头看向了魏侯斯。虽然他带着眼镜,魏侯斯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阵寒意,不得不承认,他的眉眼十分干净秀气,眼角尾处向上微翘,更是添加了一丝的傲气。

  “额……你好呀……”魏侯斯有种好像偷窥者被发现了的窘迫。

  “你好”男孩说,“我叫楚言相。”他对着魏侯斯笑了一笑。这笑既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又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距离感感觉。

  魏侯斯尴尬地咧着嘴笑了笑, “魏侯斯,侯爵的候,夫斯基的斯。”

最后一位来报道的同学比学校规定的时间晚了整整10分钟,其他班都集合完毕上车去军训基地了,只有魏侯斯他们班迟迟未出发,这全拜那个拖后腿的同学所赐。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那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色衣物的男孩,个子相当高,他可以说是非常引人瞩目了,因为他扎了个辫子!上半部分头发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剩余的头发随意地散着,长长的斜刘海遮掩了他的眼睛。再加上脸上这漫不经心的表情,明摆着在告诉大家:我是坏学生。

  那个学生抬着下巴,很无所谓地说:“路上出了事故,来晚了。”

魏侯斯注意观察着老师的表情,发现她微微皱了眉头,但马上又露出温柔的微笑,“没事的,这位同学请做到最后个空位上去吧!”

  全班39个人,有一个是单桌的,这个人最后一个来,又长得这么高,很自然的坐到了那个位置。

  “好的,现在同学们全到齐了,欢迎大家!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秦老师。”说着,她拿起一只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秦晓竺。

  秦老师快速地点名并报了学号,简短地讲了几点注意事项后,便要求大家排队上车,跟紧前面几个班的步伐,去往训练基地。

  做大巴车时,男孩子们普遍会选择坐在后面的座位,而最后一排连着的位置,一般会留给个子比较高的男生们。魏侯斯、楚言相、那个坏学生,一个小胖子坐在了最后一排。

  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声音小小的,听起来甚至有些稚嫩。是那个睫毛很长的男孩子。

  “额……坐呗……”魏侯斯看着男孩,鬼使神差般地说了出来。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忍心拒绝这个男孩,可能是长得比较乖巧,让魏侯斯萌生出一股保护欲。

  “谢谢~”男孩甜甜地对魏侯斯笑了一下,声音软糯轻盈,十分悦耳。

  于是乎,后排的位置就是:楚言相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上,旁边是魏侯斯,中间是长睫毛男孩子,他右边是个小胖子,右边靠窗是坏学生。

  “那个……”男孩小心翼翼地对魏侯斯说,“我叫王煞……你叫什么?”

  “噗!“一声,把后面一排的人全部吓了一跳,只见那个小胖子笑得喘不上气,一边笑一边吐槽,“啥玩意儿?王傻?你说你叫王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叫王煞的男孩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像做错事似的垂下眼皮。魏侯斯不禁再一次暗暗感叹王煞的睫毛,浓密卷翘,阳光打在上面,落下浓浓的阴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王煞,突然发现他右眼下方偏眼角位置处,有一颗淡淡的痣。这一双桃花眼配上卷曲的睫毛,本就叫人神魂颠倒,这颗痣更是画龙点睛,在单纯无辜中混杂了些魅惑和娇艳。

  魏侯斯吞了口口水,这般漂亮的眼睛像极了他妈妈,就连这个痣也和妈妈的极为相似。在魏侯斯心中,他妈妈黄琪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个男孩,也有着这般美丽的眼眸。魏侯斯不由得对这个王煞产生了好感。

旁边的胖子还在不挺地笑,魏侯斯突然很不爽地拍了一下这个胖子的肩膀,没好气地说:“人家叫王煞,傻子才会听成傻!”

  王煞本来垂下的眼瞬间睁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魏侯斯,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胖子自知理亏地停止了嘲笑,抿了抿嘴,“哎,开玩笑而已!”他贱贱地笑了一下,用肩顶了一下魏侯斯,“我叫朱帆,你呢?”

    魏侯斯有些嫌弃地避开了朱帆的主动清热,“魏侯斯,侯爵的候,夫斯基的斯。”

  “哦~魏兄呀!”朱帆憨里憨气地笑着,又伸长脖子,问坐在边上的楚言相叫什么。

“楚言相。”声音淡淡的蕴含着稍许疏离,和他的长相一样干净利落,不露一丝感情却很有礼貌很认真。

  坐在另一半的坏学生本来一直背对着其他四人,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却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神无意识寻找着刚才说话的人。

  其他四个人看到坏学生突然转过头来,以为他有话要讲,便都盯着他看,等着他发言。

“……”坏学生有些没反应过来,空气凝结了一小会儿,随后,他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很不情愿地说:“东郭逡。”

  “东郭逡?啥呀这是?”朱帆一脸疑惑,“我只听说说东郭先生,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你们听说过吗?”

  朱帆突然感到一束凶狠的目光盯着他,他一转头,发现东郭逡正眯着眼睛看着他。朱帆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他暗搓搓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哪里有说错话了……

  气氛再次冷冻,大家都很知趣地回过了头,一副“不管我的事”的样子。东郭逡继续转头看着窗外,一脸不爽,一声不吭。

  谁也没有发现坐在另外一端那位带着眼镜的男孩,一手拖着脑袋,好像是在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眼神深处暗含笑意,心思全然不在窗外景色上,嘴角若有若无地扯出一丝暗笑,也不知在想什么……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总算是到了军训基地。负责接待的内部人员是个短发的小姐姐,身材凹凸有致,她将大家带领到寝室楼下面,用响亮的声音吼着:“我是你们的生活教官,我姓叶,大家叫我叶教官就好了!那么我来分配一下房间,男生1楼女生2楼,标码上写着104的就是我们班的寝室,标码下方有一个牌子上写了一串数字范围,要是自己的学号属于这个范围,你就住在这个寝室了。好!大家抓紧时间找到房间,把行李箱放到床边的柜子里,开始行动!”

  孩子们很迅速的开始找与之对应的房间。一切都写得很明白,所以找起来并不难。很快,大家都顺利的对号入座了,然而还有两个同学在走廊上窜来窜去,没有找到房间。

 

  “叶教官,我没有看到我的学号!”朱帆很着急地地问。

  “你几号?”

  “39”

  “老师我38,我也找不到我的寝室!”另一个男孩闻声跑了过来,表明自己的难处。这个看起来蛮结实高大的男孩叫叶天晗。

  学号其实是按照名字姓氏的字母顺序排列的。一个寝室八个人,朱帆他们所处的班级4班一共18个男生,多出的两个是和3班的同学一起拼房。所以他们俩就住在了103-3的房间。

  休息一小会儿后,叶教官便带领同学们去食堂吃午饭。吃饭的要求十分严格,教官没说开始之前谁都不能动,要是发出了一点儿声响,所在的小组就要静坐五分钟,不许动筷子,只能看着别人吃。盛饭盛汤也必须由小组长执行,要是谁自己给自己私自盛了饭,就要收到惩罚。

  第一个受罚的人就是胖子朱帆,他早就饿得不行了,大家都还没坐下就开始动手给自己打了满满一碗饭……后果挺惨的,因为他是犯错第一人,被用作教官给其他同学的下马威,杀鸡儆猴,自然是被批评得无比惨烈。

  吃完饭了就可以离开,要回到寝室学习内务整理。

  东郭逡是第一个吃完的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整理好了餐盘,一脸风轻云淡地离开了食堂。东郭逡回到寝室,先做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现在正是12点多,外面的阳光灼烈炙人,透着淡黄色的窗帘射入房间,温暖的橘色光芒将房间一分为二,一条清晰的明暗交界线划在地上,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东郭逡抬起左手,手肘处的伤痕触目惊心,干了的血印印在手上像一副水彩抽象画。

  “咔”门突然开了,东郭逡立即把手缩了回去。他不想被别人发现他的伤。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带着眼镜的男孩走了进来,温暖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生动而美好,东郭逡的心好像猛的被捶打了一番,跳得迅速,即便只在车上见过一面,他也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人——楚言相。

  这个瞬间仿佛是静止一般,一秒钟似乎是一个世纪,一刹那则是永久的记忆。两个人一个站在亮处,一个坐在暗处,一个干净澄亮,一个邪傲叛逆,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在这看似定格的画面中,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楚言相突然地转身打破了这番静止,他打开柜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东郭逡低下头,假装在无所事事,心跳却丝毫没有要缓和下来的意思。

  “走吧,处理一下。”楚言相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医疗箱对东郭逡说。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受伤的?东郭逡心里非常震惊。实际上,从他走进班级的第一秒起,楚言相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一直将自己的左手往后掩,而当他走过自己身边时,楚言相清晰地捕捉到了左手的伤痕,皮被狠狠擦破了,卷翻了起来,流了点血。

  东郭逡看着他,懵住了,一动也不动,像傻了一样。

  “先去洗手间用水清洗伤口。”楚言相解释道。

  “不……不用了……”东郭逡眼神躲闪着,他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欢接受他别人的好意。他抬起手用一种很不在意的神情看着伤口,“这点小伤”他耸了耸肩,“没什么。”

  楚言相似乎早就猜到了会被拒绝,并没有太大反应,“会引起破伤风”他提着药箱打开了门,说:“过来。”

  东郭逡非常不喜欢这个语气,什么啊?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说了不用了没听见吗?搞笑吧,这人以为以为自己是谁啊!这是在命令我吗?我就不过去!

  “哗——”楚言相打开了水龙头,调节到小水柱,然后扭头对东郭逡说,“冲一下水”

  该死,为什么我要这么听话过来?东郭逡内心责怪着自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就不听使唤地跟着这个家伙出来了。东郭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配合地伸出了手,冲洗了伤口。

  楚言相拿出棉花吸将水吸附干净,用棉签粘上碘酒擦洗创面。 “嘶”东郭逡有些吃痛。楚言相看他这样,将手上的动作放轻柔了许多。

 

东郭逡感受到了楚言相手中的变化,心里泛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很久没有这样被人温柔对待了,自从家里出了哪些破事儿,他的心就一点点地变硬了,谁说经历过痛苦的洗礼,人就会变成一个美好的自己?他觉得这些话都是放屁,痛苦那么大,而自己那么弱小,不被痛苦压碎就很牛掰了,怎么的?还要升华?还要进化?

  “你为什么会带医疗箱?”东郭逡忍不住问。的确,你说来军训吧,正常人就带点衣服和洗漱用品,尤其是男生,带瓶花露水都算很神奇的了,居然会有人带医疗箱!

  其实这个医疗箱不是楚言相自己带的,是他家的佣人帮他收拾的行李箱,收拾完之后给楚言相看了一眼便完事。里面除了医疗箱,还有防晒霜、香水、绿油膏……楚言相觉得这件事说起来很麻烦,便只是沉默。

  东郭逡以为自己多嘴了,心里觉得尴尬,杵在那儿很不爽地看着楚言相。他看着这个男孩,觉得越看越好看,楚言相的面容是那种乍一看很清爽干净,仔细打量反倒有一种清冷的傲气的类型。

  “这菜可真难吃”

  “就是,还是我妈做得好”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吃完了饭回来了。东郭逡赶忙把手缩了回来,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偷情被人发现了的感觉。该死!两个男的走在一起有什么好紧张的啊!东郭逡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与之不同的楚言相,他很快速地收拾完医疗箱,然后谈谈地对东郭逡说:“回去吧。”

  时间过去了差不多半小时,同学们都吃完饭回到了寝室。教内务的老师开始给学生们示范怎么叠豆腐块、怎么摆放鞋子。

  魏侯斯觉得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困难,他学习能力还不错,一叠就成型了,可怜的是王煞,个子小小的,连被子都抖不称。

  魏侯斯觉得看不下去,便主动要求帮助王煞。王煞咬着下嘴唇,眨巴着眼睛看着魏侯斯帮自己叠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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